【路罗】Love Road

//全文9k6左右。

//部分设定可能不太严谨,最后还是希望大家能有开心的阅读体验!




Summary: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海贼也需要约会。




       甜蜜情话说多了也会腻味,而路飞和罗的恋情不需要依靠甜言蜜语来维持。路飞不擅长天花乱坠的蜜语,罗则是惯于保持沉默,但这并不会对他们的恋情造成任何影响,毕竟这本就不是他们的惯有作风。就连确认关系的时候,他们也不会绞尽脑汁去思索满含蜜意的爱语,只有简单而平淡的吐露心意,和一声溢着笑意的简短应答。足够了,他们一同经历了几次生死苦斗,不顾性命的并肩作战还有共赴黄泉的决心所流露出来的情感,早已不需要用言语去堆砌更多。所有的爱意都揉捻在他们为彼此作出的行动之中,那就是他们无声而最为真切的情话。

      即使他们通过电话虫联络远距离的恋人,谈话内容不外乎是家常便饭和旅途中的所见所闻,搞得在一旁看似正经办事却竖起耳朵偷听的伙伴们都焦急万分,你们能不能在对话中加入点糖分?怎么还比交往前来得要冷静,这还处于热恋阶段呢。谁都不会质疑路飞和罗的感情,但倘若手边有恋爱指南手册,伙伴们都恨不得往他们手中塞几份。新世界的航路危机四伏,海上遇到的突发状况总会让交流中断,还没过多久,电话虫便“噶恰”一声就闭上眼宣示此次对话的终止。

      路飞还记得罗的体温要比自己的凉上一些。他总会下意识地加重手上的收拢力度,让手心与对方的手背贴伏得更紧,以让自己的温度去吸收融化那份冰冷。路飞当然没失败过,偶尔还会因为用力过度而在罗的手上残留下绯红痕迹,目的达成会让他得意地笑出声,次次惹得罗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。路飞的解答永远都是这一句:“我很喜欢牵特拉男的手。”确实是事实,光是手与手的触碰就足以令他开心。

      但他已经很久没和罗牵手了。

      很久,准确的数字是82天。路飞盘腿坐在船头扒拉手指算着数,任由咸涩海风将他的清爽短发吹得凌乱不堪,他一直都有在想念恋人,却没想到他们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快三个月前的事情。这期间的每次联络也很容易被打断,昨天也一样,听筒那头红心海贼团船员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和警报声交杂一起,然后便是罗冷静沉着的声音:“有点事,之后再联络。”路飞连提醒他小心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,电话虫就抢先一步进入了休憩模式。

      路飞摊开手掌,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。恋人肌肤的触感还有温度,有关这些的记忆在逐渐变得淡薄朦胧,路飞只能回忆起大致的感觉。总之……就是比较冷,但手感很好。其他细节一概想不起来。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眼下最需要什么,对于恋人的眷念更是在顷刻间沸腾爆发。骨节分明的手、盘踞皮肤的黑色纹身,还有噙着浅淡笑意的嘴角,这一切都让他无比思念。

      所以,向来果断的他决定了。

      “娜美。”路飞身后的航海士放下手中的报纸闻声看向他,他站起身,将挂于背部的草帽戴上头顶,“我要去见特拉男。”

      桑尼号即刻改道,乘风破浪,尽速朝着特拉法尔加·罗的生命卡所指示的方向前进。




      碧空如洗。

      短尾信天翁翱翔在湛蓝与碧蓝之间,盘旋上空。极地潜水号在即将抵岛时上浮至海面,将它纯黄铮亮的艇身完全显现,在日光辉映下它黄金般的身体被照得熠熠发光。红心海贼团的潜艇相较其他海贼团的船体显得小巧可爱,在抵岛那刻就勾起了一群在港口玩耍的孩童们的好奇心,他们纷纷抛却警惕心,奔跑向停浮着的潜艇,荡起脚下沙尘飞扬。

      舱门被推开,贝波首当其冲兴奋地跑出来,他的手臂向两侧伸展开来,用全身去感触他这几日一直心心念念的海风。但他没能全神贯注去享受这份凉爽太久,因为身后的动静实在让人无法忽略,他转过身才看见一群稚气的孩子在向他挥手,同时欢呼着、欢迎红心海贼团的到来。贝波也朝孩子们抬起手挥了几下,粉色肉垫尤其瞩目,他开口打招呼:“你们好呀!”果不其然引得孩子们的惊呼,白熊居然会说话!

      佩金和夏奇这才从艇内走出来,他们根本不用费心猜测那一阵阵的动静是源自什么原因。一般人发现白熊会说一口流利的人话,基本都是这种反应。但他们还是沉默着去观察孩子们的反应,所幸没有被吓到大哭大喊,不然贝波这个心灵脆弱的毛茸茸又要伤心好一阵了。

      先不去理会和孩子们开始愉快寒暄的贝波,夏奇和佩金对视后点点头,这仿佛是一种暗号,紧接着他们一起朝艇内开口呼唤,也在催促:“船长,船长——”

      “不要着急。”从敞开的门可以望见阴晦走道,罗平稳的声音率先传达到了他们的耳畔。越是接近门扉,罗的身影轮廓越是清晰可辨,逐渐脱离昏暗。“反正岛又不会移动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但是难得到了可以无忧无虑享受玩乐的岛屿,我们想珍惜时间嘛。”夏奇抑制不住语气流露出来的迫不及待,“还是快点上去吧!这里的游乐园可是世界闻名的呢。”

      “就这么喜欢游乐园?”罗压低帽檐遮挡阳光,以缓解让眼睛不适的刺痛感。他背倚门侧的墙壁,手持鬼哭,惯性地让部分刀鞘架在肩膀上。罗仍记得十年前的夏奇他们也是如此,眼里光芒闪烁,告诉他远方的乐土据说有多好玩。面前除了样貌外完全没有变化的伙伴,让他忍不住轻笑,“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对这种事物不感兴趣,看来是童心未泯啊。”

      “嘿嘿,适当的放松也是必要的!”佩金说着,从制服口袋里掏出被折叠多次的宣传单,完整铺开,然后他清了清嗓子,“这里写着谁要是打破了岛上的和平,就会受到诅咒天打雷劈甚至连累一切与自己有关联的人。曾经有颇为著名的海贼不信邪,和人在岛上打了一架,第二天他和对手连带着两个海贼团的船员都人间蒸发了。那之后也没人敢挑战这个传说,所以这个岛屿绝对是和平地带。”

      “就算是海军和海贼,在这里相遇了也得友好相处。”在佩金说话的时间,已经聚集在甲板上的其他红心团船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,“真是个远离斗争的好地方!”

      ——“就算如此,你们也不要放松警惕。”

      罗开口打断热烈的谈论,他不愿看到船员因为沉浸快乐露出破绽而遭遇危险,所以他选择出声提醒:“传闻是真是假没人知道,况且这世上还有莽撞的笨蛋这种生物。”

      船员们立即想到了一位戴着草帽的家伙,那个拥有让他们船长的黑眼圈一夜之间严重数倍、甚至神色变得憔悴不堪的绝技的男人。同时他们也不忘乖巧地回应自家船长的温柔嘱咐:“知道了,船长!”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罗放心些许,嘴角不明显地上扬,“那就去尽情享受吧。”




      岛屿的分区很简单,游乐园占据半个面积,剩下的一半划分成两块,分别是平民居住区和繁华商业区。花香融于空气之中,随处可见的花壇和盆栽清一色种下了蓝色花卉,葱绿嫩叶完全突显出花瓣天绒鹅般的光泽,罗之前只从书本上见过这种植物。是瓜叶菊,它有着“喜悦、快乐、光辉”等美好寓意,在这片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土地,由它主场再适合不过。乐园的悠扬旋律传遍岛上各个角落,就连坐在餐馆内也无法完全隔绝,好在听起来还算惬意,倒也说不上是让人恼怒的噪音了。

      餐桌上只有一杯蜂蜜水,毕竟早已被服务生收拾了那些只剩食物残渣的盘子,还用抹桌布将桌面擦拭得干净光滑。罗用玻璃棒搅动着杯内的液体,让蜂蜜和水完全融合。但他没有饮下的意欲了,这已经是第三杯饮料,口腔内的甜腻已经达到他能承受的甜度极限,会有此番举止纯粹是无聊。喧哗的环境,各桌的人都在滔滔汩汩,唯独罗这桌安静过头。明明不应该是如今这种只剩他一人的状况的,罗如此想道。

      红心团的船员在大快朵颐饱食一顿后,事态一下就变得怪异起来。

      例如有船员突然痛苦地哀嚎一声,告知罗自己腹痛得像要产下双胞胎,然后用堪比长跑能手的速度冲出了餐馆,这是佩金;夏奇紧随其后,跑出去的理由更荒谬,说是为了学习物理麻醉法造福往后的病人,他得去找佩金做实验才行;贝波说自己成功约到了喜欢的母熊所以先告辞了,但罗清楚不过,至今为止贝波根本就没结识过任何一只母熊。其他船员一个接一个也用千奇百怪的理由离开了,罗倍感奇怪,起身准备离开去一探究竟,却被当时还留在原地的伙伴竭力制止。

      “唔喔——!船长不要动啦,我们很快回来!”

      罗自然不会答应这种无厘头的请求,他神色毅然坚决,踏出一步,不带踌躇地回答:“我拒绝。”然后船员就露出为难的表情,过了几秒后他们别无他选,恳切地双手合十低下头:“求求你了,船长!”

      “理由。”罗看着他们,心底揣测不出他们的目的。他的视线宛若要将人穿出洞来,就如锁定猎物的黑鸢,不会轻易放过目标。

      船员们面面相窥,俨然一副不愿透露又不知所措的样子,罗看见他们紧张地吞咽口水时喉结也跟着上下移动,他开始思索是否要继续施加压力逼他们说出实情。下一刻那几位船员却一致扑上来,大腿、膝盖还有脚踝处都被人用臂弯环住,让罗无法自由迈开步伐,对这意料之外的举动罗下意识地出声:“喂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船长,就留在这里好不好!”其中一位船员抬起头和他对视,“这很重要!”还有其他微弱的声音在苦苦央求他。

      其他旅客还有店员投放而来的视线,以及船员不顾形象的恳求,最终还是让罗妥协了:“这样很没出息,赶紧给我起来。”眼见船员仍旧不放心,不敢轻易松手,他又补充一句:“我会留在这里。”这下他的腿部才得以从禁锢中解放。

      结果还是没搞清楚缘由。

      罗一手托颌,他在等待过程已经设想过无数个可能性,他不认为自己船员会去恣意惹祸,可最近也并没有值得他们鬼鬼祟祟地去准备惊喜的事情。无事可做的情况持续,困意开始侵蚀他的意志,在他打算闭目小憩之际——

      “特拉男!!”爽朗得像是朝日降落地表的嗓音在门口响起。

      像太阳坠落在身边,光和暖度在一瞬间蔓入心扉,将名为倦意的阴霾燃烧殆尽。罗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,比周围的一切声响都要清晰响亮,于是他一手抚上胸口正中心,指腹感受着心脏的急促节奏,他怀疑心脏的异常跳动频率快彰显给全世界了。

      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  船员们一切诡异行为的答案,自己找上门来了。




      两张入场券没有被路飞温柔对待,突兀细长的褶痕遍布纸面,就着狼狈的皱巴巴姿态被递到了检票员手中,好在字体并没有被无情地磨逝掉,勉勉强强还能辨认真伪和购票时间。验票过程中罗瞧了一眼,知道那是在正午买下的门票。正好是佩金他们冲出餐馆之后的时间,草帽一伙又刚抵达不久,是谁将门票塞给草帽当家的,已经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  游乐园地图大得夸张,一整个板面都快塞不下了。复杂的路线和注记让路飞眼花缭乱,眉头紧拧在一起苦恼尽显,就算他再怎么尽力研究这些东西也得不出一个结果,这不是他的强项,最终他放弃了:“好难啊!看不懂,随便走走也可以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不行,这种地方乱逛容易在一个区域里徘徊。”罗说着,他走近板子,打算靠自己规划一下路线。在这个时机,他开口问道,“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?”

      “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,”路飞笑得灿烂,“我前几天只不过说了想见你,应该是乌索普他们策划的吧。”他并不在乎答案的准确度,所以只是简单地猜测,毕竟这些对他而言并不重要。

      意料之中。罗已经想象得到佩金他们偷偷摸摸地接听电话虫,和草帽一伙讨论计划的情况了,难怪前几日船员的房间异常沉寂,没有一如既往的吵闹。看来船员们还比当事人更紧张他们的恋情。

      “我们现在在这里。”罗的食指上前碰触地图上红色标记的一点,停留几秒,开始沿着蓝色线条往上移动,他耐心解释给身旁的人听,“这条路径会比较轻松,不需要绕路就能逛遍游乐设施和剧院,最后还能直接回到出口。”他的指尖又特意在有刀叉圆点标记的地方叩叩,他觉得草帽当家的会更关注在意这些,“途中有餐厅,也有零食摊,你要是饿了可以顺便吃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果不其然路飞更开心了,他自然地牵住罗的手,久违的冰凉在手中一点点融化。“那就听特拉男的!”他加重力道不打算让人挣脱,即使那份柔软任由他的手掌牵着包裹,丝毫没有逃走的打算。罗只是垂眸看着他们交叠的手,路飞注意到了,但解读不出那眼中含有的情绪,于是他问:“不愿意吗?想让我放开?”

      “如果我说是,你会松开手吗。”罗反问,没有疑问之味。

      “不会。”




      旋转木马、疯狂茶杯和海盗船,还有其他各种选项。

      都是草帽当家选择的,这家伙觉得新鲜,见一个就想玩一个。前两个罗没有兴趣,坦率表达了自己绝对不会玩,可路飞不听,也不情愿松开牵着的手。他全然不在乎两个大男人是否适合粉嫩嫩的色彩,更不计较年龄问题,拉着罗就往尽是少女小孩的队伍里挤。罗力气自然没他大,几次抗拒地朝反方向移动,可并不奏效,路飞再使点劲就能把他拉往身边,罗两次全败。罗只好瞥了眼排队人数,坚持到最后一秒:“草帽当家的,人太多了,会耗费很多时间。”试图以这种方式打消路飞的念头。

      “诶?和特拉男在一起就不算浪费时间吧。”路飞理直气壮,“这是……那什么,约会!”

      有多样的海马造型和双人乘坐的小船可供选择,路飞当然更喜欢船。更何况双人座位的小船只有一个,未来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不可能会愿意让别人抢先。他善用橡胶果实的能力占位置,将一只手伸长搭在小船的空位置上,吓得一些排在前面的人纷纷转换目标。“你将果实能力用在这种地方?”罗的提问换来了路飞的笑声。“很棒吧。”路飞自信地说。

      机器启动,浅蓝色搭配甜甜圈装饰的小船配合音乐的节奏缓缓升降转圈,罗已经不去思考太多了。路飞空閒著的手不会没有动作,他兴致高涨地将手攥成拳举高,嘴也不休息:“出发——!”就算不在桑尼号上气势也没弱,一如既往的精神充沛,似乎现在也仍然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航行。无论何时何地,他都会是如此的耀眼吧。看着兴会淋漓的路飞,罗觉得就这样在一旁看着也不错,至少心情不会差到哪里去,这其中的因素他倒也不想去探究过多。当然,破坏计划那些行为依然无法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  路飞始终没有放开过他的手,两人的手心都沁出了薄薄细汗。虽然他如今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不会有抵触,但要是草帽当家一直牵着也实在太不方便,他尝试抽出手,但另一方不同意,抓得更紧了。……一开始默许的是自己,现在后悔是不是迟了。

      “你这手打算牵到什么时候?”罗摇晃手,纵使他允许了,但他可接受不了一整天都要牵着,他现在就想松开,“现在怎么如此执着于牵手,哪位当家教你的?”

      “因为好久没见面了,”路飞将真实想法诉出,“要好好补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罗觉得不对:“但我们之前也不怎么牵手。”路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还真松手了。罗松口气,以为对方已经作罢,正打算甩甩手,一圈又一圈的东西却在下一秒将他缠得紧实:“草帽当家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这个,三个月的份。”在音乐停下的刹那,路飞脱口而出。来了,那个熟悉的八爪鱼化身。可罗这次不打算纵容他:“给我适可而止。”




      撒满缤纷糖针的冰淇淋、焦糖味爆米花,还有像纯白云翳的棉花糖。递到罗的唇边均被拒绝,塞得双颊鼓鼓的路飞倒也没觉得有什么,一次次收回手将食物吞入腹中,毫不吝啬地对美味表示夸赞。就没有什么你不喜欢吃的,罗看着进食没停止过的人暗忖。

      虽然未到精疲力尽的程度,但未时骄阳愈有咄咄逼人的势头,空气灼染驱之不散的暑意,持续升高的气温让罗想找个凉快处,而路飞的肚子又正好打起响鼓,一拍即合。他们身后是喷泉,水柱此起彼伏,飘飘洒洒的水雾轻快跃向他们,在落於皮肤的瞬间带来微凉、消去踪迹。罗考虑着接下来的行程,游乐园内挑挑选选,该体验的、感兴趣的,基本都已玩过一遍,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。

      他的船员估计一时半会还不想离开,刚刚在园内撞见那些玩得不亦乐乎的熟悉身影,包括谎称腹痛的佩金,全员都沉浸在享乐中。虽然个个看见他就会迅速调头跑走,生怕自己当上最闪亮的电灯泡般。但他们还是会边跑边回头,抛来几句鼓励的话语:“船长加油!”

      “特拉男,”路飞似乎吃饱了,不顾形象地舔舐着自己沾上甜味的手指,口齿模糊,“这里的食物很好吃,你不品尝一下太可惜了。”他唇边留下了一抹白,是冰淇淋。罗没有说话,将路飞唇边的余留的甜食碎末用拇指轻轻抹去。他看着自己沾染上细碎雪白的指尖,随即抬至唇瓣前舔了舔。

      “太甜了。”死亡外科医生给予评价。




      他们走出乐园,凭借罗的记忆一路走到了海崖。

      风拂之下,水面碧波荡漾似纯白花环袭向石壁,层层叠叠的浪涛有节奏地撞击粗糙石面捲起浪花、宛如飞珠溅玉,又在金光照耀下微微闪烁着有如无数颗细小璀璨多芒的明星。咸腥海风夹带清新湿润的空气扑来,源源不绝的轻柔哗啦浪声不间断地传入耳畔。履草之上,零落的黄白嫩蕊在碧绿草坪上显得突出。

      路飞问他怎么知道这个地点,罗回答是在海盗船升至最高点的时候看见的,因为被波光潋滟的海潮吸引,他的目光就朝向这里投来,并且大致记住了前来的道路。虽然他们绕了点路,但能成功抵达已经很好了。罗说他在海盗船上的时候就在想,这里风景肯定不错,果然没有让他失望。相比吵闹的环境,这种安谧的地方更能让他放松。

      巨树独自耸立,翠绿树叶飘飘扬扬地缓缓坠落,和它早已变得枯黄的伙伴零散地铺在草坪上,被繁枝茂叶遮掩的金光透过树隙斑驳地倾洒而下。罗走到树荫下方,随便找个面对大海的位置坐下,背靠树干,将鬼哭放在身侧。

      “特拉男。”路飞在他身边近距离蹲下,草叶窸窣的声音响彻,“我想听听你的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有话直说,遵循本心行动,真是草帽当家的一贯风格。但是这个要求太唐突了,一时之间让罗不知该从何说起,于是他敷衍一句:“怎么了,我应该有和你说过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不够啦!”路飞不满意,对恋人的过去一知半解让他感到郁闷,没想到此时此刻换成他眉头要紧拧在一起了,孩子气地说着,“特拉男的事情,我了解的根本不多,明明都交往了。”

      罗凝视着他,一字一句清楚说出:“我觉得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。”有关柯拉先生的事情,有关自己活着的目标,他人生中分量最重的两点。

      “不够。”语调略低,他眸中的光降了温,路飞开始透露着直到他知足才会将罗放走的气势。

      还真是霸道任性的人,罗在心中叹息。谁又能拿路飞的固执有办法呢?罗看着暮霭降临,天幕的浅缥蓝被绛橘烧灼替代,他拼凑着记忆碎片,启唇道:“柯拉先生死后,我拖着被珀铅病折磨得不堪的身体四处彷徨。在抵达一个名为欢乐镇的地方前,我差点就在洞窟里因为病情恶化而丧失性命。”

      分明已经是过往的事情,路飞却担忧得很,似乎认为面前的人随时会像泡沫一样,在悄无声息中完全消失,他紧张地问道:“诶?!那么严重,现在没事吗?”

      罗没有回答他,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身边人都有目共睹,担心是多余的。他接着说下去:“那时候我已经吃下了柯拉先生为我夺来的希望,就是手术果实。我不想让他的努力和辛苦白费,他的笑容和温柔决不能变成毫无意义的事情。这样的想法最为强烈,化成了我的力量,我的能力也就此苏醒,拯救了我。”

      罗停口一会,他在思索,最后他扭过头决定问问聆听者的意见:“手术过程,你想知道吗?草帽当家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大概听不懂。”路飞摇头,“简单的东西会更好!”他对自己贫瘠将近为零的医学知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。

      罗问:“比如呢。”

      路飞当机立断地给出答案:“特拉男说的那个珀铅病,是怎样的病?”

      “珀铅病会让患者的皮肤和头发变白,发作的时候会让人全身剧痛,还有呼吸困难。”罗简洁地说明,他观察路飞的神情,判断对方是否有听懂。

      “这样……”路飞的视线在罗的身体游荡,“不过特拉男现在没事了对吧,太好了!”在确定罗的身上没有异常后,他终于放心地展露日光直射般的笑容。


      下一秒他的笑容却被愕然取而代之。


      “你不是想要我多说一点关于自己的事吗?”

      罗伸手牵领路飞的手朝自己的躯体探来。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起路飞的手,路飞显然感到不可思议。他先是让对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:“首先,当时最明显的地方。”他的指腹摩挲着路飞的手背,感受着温暖。他继续说道:“白斑攀上脸部,那意味着我的时日不多了。照镜子的时候,我也只看得见那抹白色,它像是生怕我遗忘它,不断提醒着我寿命的终点即将到来。”

      路飞难得安静地当个聆听者,他很认真,可还是会分心去感受手中触碰到的温热,这份热度还在升温,向上蔓延,又分成两路。一份溜进了心房紧急加速跳动,一份直窜大脑让思考变得迟钝。还有什么正在油然诞生,这让路飞口干舌燥,这种感觉很陌生。

      造成自己异常的罪魁祸首仿佛仍觉不够,还在继续。

      “但那时我连畏惧都感受不到。然后是,”路飞的手被向下领引,划过分明的锁骨,最后停留在罗的左胸上,衣服被撩开一些,大片白皙和蜿蜒黑色就这样失去掩护,完全展露。罗像是在描述其他人的事情般,轻描淡写:“被白色侵蚀得最为严重的地方。它霸道地占据这里,还要逐渐向外扩散,贪得无厌。面积越大,我的呼吸越不顺畅,它在一点点剥夺我的生命。”罗毫不费力地回想着白斑出现过的地方,宛如那些斑斑点点未曾离开过他,每个部分他都记得一清二楚,绝不会有错。

      他的心跳稳定,路飞的掌心伏於他的胸口上感受那规律清晰的鼓动。也许珀铅病对如今的他而言,只不过是属于过去、微不足道的残影碎片。但未来的海贼王不会知道,这是他出海后第一次愿意向人提起珀铅病。

      路飞感觉自己像是病了,症状是呼吸变得急促,心脏和脑袋也出现问题。他被一种绵连不化的感觉纠缠,逐渐明显严重。他无法理清这究竟是什么,但他明白眼下最希望做的事:想要更多、更多地触碰特拉男。像熔浆火热弥漫,像糖浆黏糊绸缪,又似海浪汹涌澎湃。

      他们交叠的手下一站是罗的腹部,就在结实腹肌上,沿着中间线条摸索着,“这里并没有那么多,只是零星几点。要说严重的地方……”罗温柔地牵动路飞的手,往他的纤细腰间移动。“是这里。”路飞安静过头,于是他抬眸窥探,就看见全身僵硬的人还要耳根泛红,他觉得有趣,开始得寸进尺,不顾后果:“形状,想知道吗?”

      不等人回应,他开始行动。路飞残留下的余温莫名滚烫,对方指尖在他的腰部勾勒着线条,那是琥珀病的边线,向上、再往右,两线构建出透明锐利的边角,这只是当年白斑的冰山一角。而对方眼下根本没法维持住理性将形状想象出来,路飞只知道那白色很不规律,就和他现在内心一样怪异。他甚至觉得这只是像在画画,却漫长难熬,主要是有什么快要爆炸了。也没办法,毕竟他的画布可不普通。

      “草帽当家的。”罗唤道。他觉得路飞有点心不在焉,连眼睛都不眨,一副完全放空出神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“啊……啊?”路飞花了几秒才回过神来,“哦!特拉男,你叫我?”

      罗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:“我们继续。”听到这句话的路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天堂还是地狱,能触碰特拉男是好事,但这种程度根本不足够,只会令他心痒难搔。

      “往下。”罗说着,再次牵着恋人的手就着紧贴他肌肤的状态向下探去。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,约莫在髋关节附近,他放缓了速度。要命,路飞觉得自己的手、乃至全身正在被火焰烧噬,他甚至出现错觉,认为自己还闻到了烤焦味。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将斑点裤子上的皱褶抚平,但他自己的欲望之火在熊熊燃烧,不会简简单单就被浇灭。

      当路飞努力将思绪摆回现实,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停留在极其危险的地方——罗的大腿内侧。

      他吞咽一口唾液,而罗没有像刚才那样继续出声,路飞问:“这里也有吗?”他有在伪装冷静,但演技不到家,慌乱暴露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罗点头应答。停顿几秒,他终究忍不住了,被路飞稀有的一面逗笑,轻笑着补充,“其实还要再往上点才对。”唇边和眸中笑意未散,罗的视线固定在路飞脸部,他觉得此刻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是重大损失。

      他问:“想触摸吗?”


      片刻的静谧。


      没有回答,取而代之的是路飞抽回了手。罗以为他要临阵脱逃,结果路飞倾身上前,双手也自然地支於罗身体两侧。直至鼻尖相抵,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呼吸,路飞这才停止。他的目光炯炯,罗以为自己在观星赏日,那份明晃晃的不知是盼望还是欲望,无论哪种都在流淌着灼人火热。有湿润柔软的东西轻轻掠过他的唇瓣,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,以及邀约。

      ——自己点燃的火焰就该亲手熄灭。

      于是他阖上眼,在海浪声中追逐炙热,逐取曙光。日与月接纳彼此,唇舌交融缠绵,气息被贪婪擢娶,呼吸变得浑浊。睫毛轻颤,蜂蜜色不再藏匿,眸中海潮激荡。罗快要呼吸不了,可恋人的指节深陷他的发间加深着侵略。他以为夕晖要躲起来了,仿若他们在一个吻中度过了昼夜交隙。

      直至唇舌分离,罗才能喘息着获取氧气。路飞很快就平稳下来,他宛若刚饱食一顿、能量补充完毕的野兽,那般的神采奕奕。他注视着呼吸渐渐恢复正常的罗,等待罗稍微缓过来后,他开口:“特拉男,我想……”不是出于犹豫,而是出于对罗的信任,后半段就算不直说,他也能明了。

      只一眼,罗就捕捉到了。


      路飞瞳中那没有消弱半分、反而燃得更为旺盛的炎光。



      “随你喜欢。”他应道。


      潮声中又迎来满含情意的一吻,明月晨曦将与他们为伴。



      End


关于之后的一些简单情报:

草帽一伙和红心团开宴会庆祝了两位船长的约会顺利。

路飞在宴会上尽情地吃肉,同时感谢大家的用心良苦。

而躺了几天的死亡外科医生再也不想和他的恋人开玩笑了。

2020-04-20 20 954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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